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：“先诊脉。”

    雅弥沉默许久，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，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。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，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，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，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。。

    所谓的神仙眷侣，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
    “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。

    两人就这样僵持，一个在门外，一个在门里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！

    “小霍，算是老朽拜托你，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，后继乏人，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，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，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，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

    “不，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，瞳喃喃道，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
    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
    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！

    “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，被幽禁，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。

    旋薛紫夜拉下了脸，看也不看他一眼，哼了一声掉头就走：“去秋之苑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不可能！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，忽地大叫，“不可能！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，才……”！

    她的眼睛是宁静的，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！

    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，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

    “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怎么了？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，吓了她一跳。。

    “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，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，到底还是陪了去。。

    那样茫然的回答，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。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霍展白长长吐了一口气，视线渐渐清晰：蒸腾的汤药热气里，浮着一张脸，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看着他。很美丽的女子——好像有点眼熟？！

    “反悔？”霍展白苦笑，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，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风！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，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
    假的……那都是假的。。

    “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！

    这一来，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，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，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。

    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，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，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，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，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，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。

    “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：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，她没有掉下去！。

    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。……

    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，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，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，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，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，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

    当薛紫夜步出谷口，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，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：大衣，披肩，手炉，木炭，火石，食物，药囊……应有尽有，琳琅满目。

    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，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
    “六弟？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，望着霍展白，“谁是你兄弟？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，垂头望着自己的手，怔怔地出神。。

    “那就是昆仑？如此雄浑险峻，飞鸟难上，伫立在西域的尽头，仿佛拔地而起刺向苍穹的利剑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不睡了吗？”他有些诧异。！

    “瞳却抽回了手，笑：“如有诚意，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——然而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，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！。

    “放开八弟，”终于，霍展白开口了，“你走。”。

    “等下看诊之时，站在我身侧。”教王侧头，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，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，“我现在只相信你了，风。”！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