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长……那样长的梦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。
“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!”
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,无休无止,巨大的冷杉树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指向苍穹。他和那个银衣杀手在林中沉默地对峙着,保持着最后一击时诡异的姿势,手中的剑都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。。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!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。
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。
“这个女人在骗他!!
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。
旋他心里一跳,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,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,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。
“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!
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!
“哟,”忽然间,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,柔媚入骨,“妙风使回来了?”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!
是要挟,还是交换?。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十二绝杀!
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,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。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,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,喃喃着:“瞳,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,还送掉了明力的命……那么,在毒发之前,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!”。
“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“什么?”妙风一震,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,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,咬牙,一字一句吐出:“你,你说什么?你竟敢见死不救?!”。
“他一惊,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!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,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!!
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。
“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……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霍展白小心地喘息,感觉胸腔中扩张着的肺叶几乎要触到那柄冰冷的剑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。
“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腕脉,却被他甩开。。
“没有月亮的夜里,雪在无休止地飘落,模糊了那朝思暮想的容颜。。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!
“而风雪里,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……”
“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!
的确,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,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,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