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,然而走出来的,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——昨日下午,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,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,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。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
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,铁圈深深勒入颈中,无法抬起头。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,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,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。戴着白玉的面具,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。。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“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!”
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。
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!
“光。”
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: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,她就有了打算——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“两人就这样僵持,一个在门外,一个在门里,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!
铜爵的断金斩?!。
旋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
“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!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
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!
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“妙风无言,微微低头。。
在临入轿前,有意无意的,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,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。。
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!
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:火分五焰,第一焰尤长——魔宫五明子分别为“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”,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。他默默点了点头——。
“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,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,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。。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“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,沉默地忍受。!
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。
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。
“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,只是勉力转过身,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。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……
一路向南,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
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,如王姐最后的要求,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,他总是微笑着,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,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
瞳是为了龙血珠而来的,薛紫夜说不定已然出事!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!
“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……”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!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