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——在说出“我很想念她”那句话时，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，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，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。

    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，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

    他微微一惊，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，苍老的树皮裂开，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应声掉落手心。。

    “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！”

    “说，瞳有什么计划？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，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。

    “咕咕。”一只白鸟从风里落下，脚上系着手巾，筋疲力尽地落到了窗台上，发出急切的鸣叫，却始终不见主人出来。它从极远的北方带回了重要的信息，然而它的主人，却已经不在此处。！

    “我看得出，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，忽然开口，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，她此刻，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

    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，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
    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，喃喃道，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！！

    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，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。

    旋“怎么？看到老相好出嫁，舍不得了？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，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。

    “是幻觉？！

    “不必，”妙风还是微笑着，“护卫教王多年，已然习惯了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一惊，闪电般回过头去，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：“明介！”！

    “说起来，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，”妙水娇笑起来，“托了她的福，沐春风心法被破了，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。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，明力死了，妙火死了，你废了——剩下的事，真是轻松许多。”。

    “教王举袖一拂，带开了那一口血痰，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，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，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，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，不急不缓叙述着：“好吧，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，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！瞳！”。

    “就在那时候，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。”。

    走到门口的人，忽地真的回过身来，迟疑着。！

    “谁下的手？”看着外袍下的伤，轻声喃喃，“是谁下的手！这么狠！”。

    “仿佛想起了什么，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，一分也刺不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妙风微笑，“在遇到教王之前，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！

    “你没看到我一剑平天下的雄姿英发嘛……我可是昔年被鼎剑阁主亲授墨魂剑的人啊！”他翻了翻白眼，举起了身侧纯黑的佩剑炫耀。。

    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，望着南方的天空，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。

    “她沉默地想着，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

    “都什么时候了！”薛紫夜微怒，不客气地叱喝。……

    “你的手，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，有些怜悯。

    抬起头，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，居中的玉座上，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，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，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，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

    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，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，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，慢慢伸出手，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，那样的安静，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。

    “药在锦囊里，你随身带好了，”她再度嘱咐，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，“记住，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，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，才能再去临安！”。

    “即从巴峡穿巫峡，便下襄阳向洛阳！。

    “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
    另外，有六柄匕首，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！

    “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她忽地看到小姐顿住了脚步，抬手对她做了一个“噤声”的手势，眼神瞬间雪亮。。

    他还来不及验证自己的任督二脉之间是否有异，耳边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破空声！。

    他想说什么，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：“嘘……你看。”！

    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，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，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——还有幸存者！那么说来，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，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