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云开雪霁,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
面具后的眼睛是冰冷的,泛着冰一样的淡蓝色泽。
那是善蜜王姐?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,怎么会是善蜜王姐!。
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。
““妙水,”他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,“我们,交换条件。”!”
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。
霍展白微微一惊,口里却刻薄:“中原居然还能出姑娘这般的英雄人物啊……”!
薛紫夜却只是轻轻摇头,将手搭在桶里人的额头上。
他叫了一声,却不见她回应,心下更慌,连忙过去将她扶起。
“还要追吗?”他飞身掠出,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,“那么,好吧——”。
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,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了,明介。”。
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!
她低头走进了大殿,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。
旋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,剧烈地颤抖着,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: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,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是那个教王——”。
“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!
她微微颤抖着,将身体缩紧,向着他怀里蜷缩,仿佛一只怕冷的猫。沉睡中,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茫然和依赖,仿佛寻求温暖和安慰一样地一直靠过来。他不敢动,只任她将头靠上他的胸口,蹭了蹭,然后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继续睡去。!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
““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。”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。!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。
开眼,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,她是何等聪明的人,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,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,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。
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!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。
“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。
“属下冒犯教王,大逆不道,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,心乱如麻,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,低声道,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,只求教王不要杀她!”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!
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。
“谷主,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,低低道。。
“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……
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,总算自己运气不错,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
秋之苑里枫叶如火,红衣的侍女站在院落门口,看到了从枫树林中走出的白衣人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,挂在梅枝上,徘徊良久。。
“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。
“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。
“一群蠢丫头,想熏死病人吗?”她怒骂着值夜的丫头,一边动手卷起四面的帘子,推开窗,“一句话吩咐不到就成这样,你们长点脑子好不好?”!
“他再也不容情,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,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,无论在哪一方面,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,让他如何不恨?……”
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。
那一瞬间,剧烈的心痛几乎让她窒息。薛紫夜不管不顾地飞奔过去。然而还未近到玉座前一丈,獒犬咆哮着扑了过来。雪域魔兽吞吐着杀戮的腥气,露出白森森的牙齿,扑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。。
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!
他忍不住撩起帘子,用胡语厉叱,命令车夫加快速度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