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，”灯火下，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，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

    霍展白忽然惊住，手里的梅花掉落在地。

    妙风依然只是微笑，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：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
    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，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只是，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，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！”

    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，他跳下马，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，望着那层叠的宫殿，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，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，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。

    她斜斜瞄了他一眼：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！”！

    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？”薛紫夜轻轻问，眼神却渐渐凝聚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妙风微笑，“在遇到教王之前，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，全身微微发着抖，“好冷啊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，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：“对不住。”！

    他微微一惊：竟是妙空？。

    旋很多年了，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，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，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，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？。

    “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，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！

    他知道，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。

    “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，执著而不顾一切；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，所有的一切，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，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，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！

    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
    “他下意识地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，在空中盘旋，向着他靠过来，不停地鸣叫，悲哀而焦急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
    妙水离开了玉座，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，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，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，冷笑：“妙风使，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，我留你的命，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！”！

    圣火令？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
    “救了教王，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她忽然全身一震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：“瞳？！”！

    “那个人，其实很好看。”小晶遥遥望着冰上的影子，有些茫然。。

    他把她从桌上扶起，想让她搬到榻上。然而她头一歪，顺势便靠上了他的肩膀，继续沉沉睡去。他有些哭笑不得，只好任她靠着，一边用脚尖踢起了掉落到塌下的毯子，披到熟睡人的身上，将她裹紧。。

    “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
    种种恩怨深种入骨，纠缠难解，如抽刀断水，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……

    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，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

    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，持剑告退。

    他对谁都温和有礼，应对得体，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，他只是笑笑，说：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，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，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，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
    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，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，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。那是姐姐……那是小夜姐姐啊！。

    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走到门口的人，忽地真的回过身来，迟疑着。。

    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，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，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，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！

    “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，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
    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，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，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。。

    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，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！！

    晨凫忽然大笑起来，在大笑中，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