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
“哈哈哈哈!你还问我为什么!”妙水大笑起来,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,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,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,你难道忘记了?”
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。
不成功,便成仁。。
“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,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,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,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!”
“明介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,微笑了起来,眼神明亮而坚定,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,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,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。
妙风低下头,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,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,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,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,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,瞬间凝结成冰。!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
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
“干什么?”她吓了一跳,正待发作,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,不由一怔。。
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!
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,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,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,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,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,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,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,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?”。
旋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。
“刹那间,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,停住了手指,点了点头。!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!
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,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:“对不住。”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!
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。
“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,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。
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!
霍展白踉跄站起,满身雪花,剧烈地喘息着。。
“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
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。
“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!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,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。。
“怎么可以?怎么可以忘记呢?。
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,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,带着敬佩。……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
杀气!乐园里,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!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薛紫夜捂着咽喉喘息,脸色苍白,她冷冷看了一眼教王,顺便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妙风,闪过一丝冷嘲。妙风的手一直颤抖地按在剑上,却始终不敢拔出,此刻看得她冷冷一眼瞥过,全身不由剧烈地一震,竟是不敢对视。。
“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!
““明介,”薛紫夜望着他,忽然轻轻道,“对不起。”……”
“然而,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,屈尊拜访。更令他惊讶的是,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,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——。
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,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,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。!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