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
那些血痕,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——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,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,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。一连几日下来,府里的几个丫头,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,没人再敢上前服侍。
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。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。
“然而,曾经一度,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!”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她看着信,忽然顿住了,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!
多年的同僚,他自然知道沐春风之术的厉害。而妙风之所以能修习这一心法,也是因为他有着极其简单纯净的心态,除了教王安危之外心无旁骛,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懈可击的气势。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
“啊——”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,齐齐失声尖叫,掩住了眼睛。。
咸而苦,毒药一样的味道。。
“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!
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。
旋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“霍展白?”看到来人,瞳低低脱口惊呼,“又是你?”!
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,离开了璇玑位——他一动,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。!
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
“她医称国手,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!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“婢子不敢。”霜红淡淡回答,欠身,“谷主吩咐过了,谷里所有的丫头,都不许看公子的眼睛。”。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。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!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“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,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,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是的,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,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。他是从那里来的……不,不,他不是从那里来的——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!!
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,也不躲,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,低哼了一声,却没有动一分。。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“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,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,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?。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……
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
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“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““什么?!”妙风脱口,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。。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!
““那么,”妙水斜睨着她,唇角勾起,“薛谷主,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?”……”
“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沥血剑从他手里掉落,他全身颤抖地伏倒,那种无可言喻的痛苦在一瞬间就超越了他忍受力的极限。他倒在冰川上,脱口发出了惨厉的呼号!。
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!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