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
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
十二年后,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,荒凉沙滩上,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!“滚!”他咬着牙,只是吐出一个字。。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。
“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!”
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!
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,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,略微怔了一怔,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:“谷主果然医称国手——还请将好意,略移一二往教王。在下感激不尽。”
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。妙风站在身侧,眼神微微一闪——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。若是她有什么二心,那么……。
““那好,来!”见他上当,薛紫夜眼睛猫一样地眯了起来,中气十足地伸出手来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喝,“三星照啊,五魁首!你输了——快快快,喝了酒,我提问!”!
“说吧,你要什么?”她饶有兴趣地问,“快些解脱?还是保命?”。
旋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。
“他追上了廖青染,两人一路并骑。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。虽然年过三十,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,气质高华。!
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!
“光。”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,仰望着天空,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。
“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!
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,他无法回答,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。。
“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,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,带着敬佩。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!
“不许杀他!”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,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。。
“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!。
“这、这算是什么!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,他霍然抬起手,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,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!!
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昆仑白雪皑皑,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。
““小姐,这样行吗?”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,有些担忧地低声。。
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,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,震得他站立不稳,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,飞翩发出一声惨呼,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,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,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……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
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。
“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,“你站着别动。”。
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,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,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,脸颊深深陷了进去,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!
““算我慈悲,不让你多受苦了,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,握剑的手有些发抖,气息甫平,“割下你的头,回去向瞳复命!”……”
“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!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