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
然而话音未落,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,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,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!同时,他侧身一转,背对着飞翩,护住怀里的人,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!
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,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,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,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: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,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?。
雪怀……是错觉吗?刚才,在那个人的眸子里,我居然……看到了你。。
“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!”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好了,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,唇角露出冷笑,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,趁着教中大乱,五明子全灭,我又中毒下狱,此次便是手到擒来?”!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
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
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。
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。
“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!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旋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。
“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!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!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
“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!
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。
““老五?!”。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。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!
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。
“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!
那个粗鲁高大的摩迦鹄,居然将铁质的钥匙一分分插入了自己的咽喉!他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,然而手却仿佛被恶魔控制了,一分一分地推进,生生插入了喉间,将自己的血肉扭断。。
“与其有空追我,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。”。
“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……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,在空中盘旋,向着他靠过来,不停地鸣叫,悲哀而焦急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“什么钥匙?”妙水一惊,按住了咆哮的獒犬。。
“她抓住了他的手,放回了被子下:“我也认得你的眼睛。”。
“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!
“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……”
“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。
最可怕的是,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,却无法醒来。。
开眼,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,她是何等聪明的人,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,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,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!
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