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，“你站着别动。”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……啊！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，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，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，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！

    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，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，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。。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
    “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，震惊而恐惧。！”

    铜爵的断金斩？！。

    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！

    ——明介，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

    “是有了别的去处了吗？还是有了心爱的人？不过，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。你就算回来，也无人可寻。”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着，妩媚而又深情，忽然俯下身来戳了他一下，娇嗔，“哎，真是的，我就要嫁人了，你好歹也要装一下失落嘛——难道我柳非非一点魅力也没有吗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？看到老相好出嫁，舍不得了？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，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。

    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。

    “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？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？！

    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！或者，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，手足被金索扣住，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，面色苍白，双目无神，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！。

    旋空白中，有血色迸射开来，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，卸去了心头的重担，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，落下的梅花，怀里沉睡的人，都仿佛近在眼前。！

    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：她在意他的性命，不愿看着他死，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——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。！

    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，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

    “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！

    开眼，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，她是何等聪明的人，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，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，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，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

    “圣火令？！”薛紫夜一眼看到，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，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：！

    雪怀死在瞬间，犹自能面带微笑；而明介，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。

    ““雅、雅弥？！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，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，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好吧，我答应你，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，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，竖起了一根手指，“但是，我有一个条件。”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嘴角一扬，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，露出小儿女情状：“知道了。乖乖在家，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。”！

    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
    看着他转身离去，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：“明介？”。

    “疾行一日一夜，他也觉得有些饥饿，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。

    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……

    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，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

    除了教王，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。而西归路上，种种变乱接踵而至，身为保护人的自己，却反而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再相救。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：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，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，严酷的淘汰中，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，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下一刻，她却沉默下来，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，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，叹息：“不过……白，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喂，你没事吧？”她却虚弱地反问，手指从他肩上绕过，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，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？”。

    他缓缓跪倒在冰上，大口地喘息着，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！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一骑，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，如冰呼啸，一去不回头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瞳霍然抬起头来，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！。

    不过，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？。

    “谁下的手？”看着外袍下的伤，轻声喃喃，“是谁下的手！这么狠！”！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，收剑入鞘，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