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……不……啊！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，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，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，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！
所以，落到了如今的境地。
“抱、抱歉。”明白是自己压得她不能呼吸，妙风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，松开手撑住雪地想要站起来，然而方一动身，一口血急喷出来，眼前忽然间便是一黑——。
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，点了点头，“等我片刻，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。
“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？妙风失惊，八骏，居然全到了？！”
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，“求求你！”。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，她低叱，“腹上的伤口太深，还不能下床。”！
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
“相信不相信，对他而言，已经不重要了，”他抓住她的肩，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，“紫夜，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——瞳即便是相信，又能如何呢？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，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。他宁可不相信……如果信了，离死期也就不远了。”
地上的雪被剑气激得纷纷扬起，挡住了两人的视线。那样相击的力道，让瞳已然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，他眼里盛放的妖异光芒瞬间收敛，向后飞出去三丈多远，破碎的胸口里一股血砰然涌出，在雪地里绽放了大朵的红花，身子随即不动。。
雅弥沉默许久，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““怎么？”她的心猛地一跳，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，是他回来了？！
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，低头微笑。。
旋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，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，清冷如雪。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，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，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。。
“他只勉强知道了一些零碎的情况：比如她来到药师谷之前，曾在一个叫摩迦的村子里生活过；比如那个冰下的人，是在和她一起离开时死去的……然而，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她的离开、他的死去，她却没有提过。！
“属下冒犯教王，大逆不道，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，心乱如麻，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，低声道，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，只求教王不要杀她！”！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
“这个女子，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？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，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！
她惊骇地看着：就算是到了这样的境地，还有这样强烈的下意识反击？这个人……是不是接受过某种极严酷的训练，才养成了这样即便是失去神志，也要格杀一切靠近身边之人的习惯？。
“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，多年心愿一旦达成，总有如释重负之感，“多谢。”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，但是，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！
没有现身，更没有参与，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“不过几个月不见，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，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，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。
““怎么？看到老相好出嫁，舍不得了？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，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！
薛紫夜勉强动了动，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湖面上冰火相煎，她忍不住微微咳嗽，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，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，将明介带回来——。
““雅弥！雅弥！”她扑到地上，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，呼唤着他的乳名。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，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，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，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，重新获得了自我。……
老人沉吟着，双手有些颤抖，点了几次火石还点不上。
“夜里很冷，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，“薛谷主，小心身体。”
“知道。”黑夜里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，“各取所需，早点完事！”。
将瞳重新放回了榻上，霜红小心地俯下身，探了探瞳的头顶，舒了口气：“还好，金针没震动位置。”。
“他走下十二玉阙，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，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——向来，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：明力负责日常起居，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，片刻不离身侧。。
“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，垂下了手。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！
“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，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，另一只手一松，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……”
““若不能击杀妙风，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，冷冷吩咐，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而且，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，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，持剑告退。！
“再说一遍看看？”薛紫夜摸着刚拔出的一把银针，冷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