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
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霍展白眼色变了变——谁下的手,居然连薛紫夜都无法治疗?。
““哧”,轻轻一声响,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,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,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,反手一弹,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!”
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
大光明宫那边,妙水和修罗场的人,都还在等待着他归来——!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
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,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,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梅花如雪而落,梅树下,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,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。
“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!
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旋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“妙风怔了许久,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,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,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,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,苍白而安详,仿佛只是睡去了。!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!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
“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!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“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,是不是感到寂寞呢?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!
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,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,但那种笑,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。
“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三日之间,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,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,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。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,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,在雁门关换了马。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,朝着昆仑疾奔。!
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瞳!”。
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。
“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……
瞳一惊后掠,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。
出来的时候,感觉风很郁热,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雪鹞还站在他肩膀上,尖利的喙穿透了他的肩井穴,扎入了寸许深。也就是方才这只通灵鸟儿的及时一啄,用剧烈的刺痛解开了他身体的麻痹,让他及时隔挡了瞳的最后一击。。
“瞳术!所有人都一惊,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,终于动用了绝技!。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!
“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……”
“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。
“他是明介……是我弟弟。”薛紫夜低下头去,肩膀微微颤抖,“他心里,其实还是相信的啊!”!
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