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
“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?”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,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。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,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,“你……你把他给杀了?”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“啊!”她一眼望过去,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——。
“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!”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。
然而,不等他把话说完,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,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。!
“老七,天下谁都知道你重情重义——可这次围剿魔宫,是事关武林气脉的大事!别的不说,那个瞳,只怕除了你,谁也没把握对付得了。”夏浅羽难得谦虚了一次,直直望着他,忽地冷笑,“你若不去,那也罢——最多我和老五他们把命送在魔宫就是了。反正为了这件事早已有无数人送命,如今也不多这几个。”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
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,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,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,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。。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。
““请教王宽恕……”他最终喃喃低语,手下意识地松开。一松开,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,剧烈咳嗽,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——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,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,内脏已然受到重伤。!
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,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。
旋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!
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!
“咔嚓!”主梁终于断裂了,重重地砸落下来,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。
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!
漫天纷飞的大雪里,一个白衣人踉跄奔来,一头奇异的蓝发在风中飞扬,衣衫上溅满了血,怀里抱着一个人。他奔得非常快,在小吏睡意惊醒的瞬间早已沿着驿路奔入了城中,消失在杨柳林中。。
“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。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!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“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望着阖上的门,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。
“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!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“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。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……
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,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,霍然站起,一起弯腰行礼,露出敬畏的神色,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
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,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脸色惨白。。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。
“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“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!。
他直奔西侧殿而去,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,然而却扑了一个空——奇怪,人呢?不是早就约好,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?这样的要紧关头,人怎么会不在?!
“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……”
“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看着信封上地址,霍展白微微蹙眉: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,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?真是奇怪……难道这封信,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?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!
从此后,昆仑大光明宫里,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,而在中原武林里,他便是一个已经“死去”的背叛者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