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
宫里已然天翻地覆,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,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
教王的手忽然瞬间加力,金针带着血,从脑后三处穴道里反跳而出,没入了白雪。。
十二年前她已经失去了雪怀,今日怎么可以再失去明介?。
“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,面容一如当年。!”
死了?!瞳默然立于阶下,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。
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,挂在梅枝上,徘徊良久。!
此起彼伏的惨叫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。
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,秀丽的眉梢扬起,“医者不自医,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,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?起轿!”。
“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!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旋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!
“死女人,我明明跟你说了,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,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,“他是谁?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!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?见鬼!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!”!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“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!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。
“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!
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“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。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“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!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已然是第二天黎明。。
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。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,勒入他的肌肤,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。。
““我的意思不是要债,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——”霍展白微怒。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……
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?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
霍展白无法回答,因为连声音都被定住。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薛紫夜一打开铁门,雪光照入,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。。
““救命……救命!”远远地,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,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。。
“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,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,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!
“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,挂在梅枝上,徘徊良久。……”
“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。
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!
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,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,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,止住了去势。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,无声地垂落下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