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没有回答，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，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，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

    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，切出长长的伤口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，不可思议地喃喃，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。

    八年前，她正式继承药师谷，立下了新规矩：凭回天令，一年只看十个病人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！”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！

    妙水握着沥血剑，双手渐渐发抖。

    妙风依然只是微笑，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：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！你还问我为什么！”妙水大笑起来，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，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，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，你难道忘记了？”。

    后堂里叮的一声，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
    “她平静地说着，声音却逐渐迟缓：“所以说，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，世上的医生，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！

    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，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：“拿去！”。

    旋作为药师谷主，她比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毒意味着什么——《药师秘藏》上说：天下十大剧毒中，鹤顶红、孔雀胆、墨蛛汁、腐肉膏、彩虹菌、碧蚕卵、蝮蛇涎、番木鳖、白薯芽九种，都还不是最厉害的毒物，最可怕的是七星海棠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一样的野心勃勃，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，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，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。！

    “雅弥！”薛紫夜心胆欲碎，失声惊呼，“雅弥！”！

    有一对少年男女携手踉跄着朝村外逃去，而被教王从黑房子里带出的那个妖瞳少年疯狂地追在他们后面，嘶声呼唤。

    ““我看疯魔的是你，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，反唇相讥，“都而立的人了，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！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。

    “片刻的僵持后，她冷冷地扯过药囊，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，对着她一颔首：“冒犯。”。

    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，却被死死锁住，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。

    “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？”瞳冷笑着，横过剑来，吹走上面的血珠，“愚蠢。”！

    宫里已然天翻地覆，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，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。

    “城门刚开，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，马如龙，铁蹄翻飞，卷起了一阵风，朝着西方直奔而去，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。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
    “那血，遇到了雪，竟然化成了碧色。！

    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。

    雪鹞，雪鹞！他在内心呼唤着。都出去那么久了，怎么还不回来？。

    “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，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。

    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，不要说握刀，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，转身。

    纤细的腰身一扭，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，娇笑：“如今，这里归我了！”。

    那是什么样的感觉？悲凉，眷恋，信任，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为什么要直到此刻，才动用这个法术呢？。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“谷主……谷主！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！

    “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
    “小心，沐春风心法！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，失声提醒。。

    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！

    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，总算自己运气不错，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