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
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,却没有任何神采,充斥了血红色的雾,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!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,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,哑声:“妙水?”
他瑟缩着,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,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。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,啜泣了片刻,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,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。。
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,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。
“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!”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!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
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,妙风气息甫平,眼神却冰冷:“我收回方才的话:你们七人联手,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,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。
“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旋她的头毫无反应地随着他的推动摇晃,手里,还紧紧握着一卷《灵枢》。。
“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!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!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
“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,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。!
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。
“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。
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“雅弥!”她大吃一惊,“站住!”!
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“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。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。
“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妙水微微一颤,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,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,转身告退。抓起昏迷中的瞳,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,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,转瞬消失。!
“算我慈悲,不让你多受苦了,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,握剑的手有些发抖,气息甫平,“割下你的头,回去向瞳复命!”。
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,瞳却一直缄口不言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。
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……
荆棘覆盖着藤葛,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
“没事。”她摇摇手,打断了贴身侍女的唠叨,“安步当车回去吧。”
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——自从那一夜拼酒后,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,连风绿、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,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。。
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“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。
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!
““你终于想起来了?”她冷冷笑了起来,重新握紧了沥血剑,“托你的福,我家人都死绝了,我却孤身逃了出来,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,运气好,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……”
““不过,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,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,叹了口气,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,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。
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,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,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,两个人乍合又分。。
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!
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