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的雪非常大，风从漠河以北吹来，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

    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

    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，妙风拂了拂衣襟，行了一礼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怎么了？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，吓了她一跳。。

    “牢外，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，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！”

    簪被别在信封上，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：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停在那里，死死地望着他，眼里有火在燃烧：“徐重华！你——真的叛离？你到底站在哪一边？！”！

    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，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，“不过，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，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，眼前渐渐空白，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——。

    原来，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，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，已然留不得，与其和这种人结盟，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，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，喃喃道，“你看着吧，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，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，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，持剑告退。。

    旋薛紫夜一时语塞。。

    “他吃了一惊，难道这个女人异想天开，要执意令他留在这里？身上血封尚未开，如果她起了这个念头，可是万万不妙。！

    听了许久，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，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：“阁下是谁？”！

    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，他在玉座面前跪下，深深低下了头，“属下前去长白山，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，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

    “提到药师谷，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：“是，薛谷主医术绝顶，定能手到病除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住了脚步，旋即回手，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
    “妙空的身影，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！你占我便宜！”。

    “是、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……我没事……”薛紫夜衰弱地喃喃，脸色惨白，急促地喘息，“不过，麻烦你……快点站起来好吗……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怔了怔，还没说话，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，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：瞳执掌修罗场多年，培养了一批心腹，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，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？。

    当天下午，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，去往鼎剑阁和其余五剑会合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！

    “干得好。”妙空轻笑一声，飞身掠出，只是一探手，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。然后，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，“嚓”的一声，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。。

    妙风站着没有动，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错，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，不值得再和他硬拼。等我们大事完毕，自然有的是时间！”妙火抚掌大笑，忽地正色，“得快点回去了——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，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，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，还问起你了！”。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
    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，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：这个女人，还在犹豫什么？

    秋水？是秋水的声音……她、她不是该在临安吗，怎么到了这里？。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
    “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
    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，一片一片地浮现：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！

    “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，依然带着淡笑，“恭喜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圣火令？！”薛紫夜一眼看到，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，转头看着霍展白：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，瞳是她的弟弟，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，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
    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！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