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谷主……谷主!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。
穿越了十二年,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,带着浓重的血腥味,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。。
“身形交错的刹那,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!”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他心里一跳,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,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,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!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
他想去抓沥血剑,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,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,他捂住了双眼,全身肌肉不停颤抖。
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。
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。
“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,有些出神。那个孩子……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,此刻是否痊愈?霍展白那家伙,是否请到了师傅?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,是否有其他的法子?!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旋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,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,带着敬佩。。
“星圣女娑罗在狂奔,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!
“什么?”所有人都勒马,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,齐齐跳下马背。!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
“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,想着明日便可南下,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。!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“有人打开了黑暗的房间,对他说话:。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。
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“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。
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,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,要看她的造化了。。
“这次鼎剑阁倾尽全力派出八剑中所有的人,趁着魔宫内乱里应外合,试图将其一举重创。作为武林中这一代的翘楚,他责无旁贷地肩负起了重任,带领其余六剑千里奔袭。!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。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……
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
在说话的时候,她一直望着对方的胸口部位,视线并不上移。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。
““那么,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。”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,“那之前,她还有用。”。
“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,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,仔细地辨认着。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!
“妙风无言,微微低头。……”
“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?。
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!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