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
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一定赢你。。
“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,不闪不避。!”
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
他倒吸了一口气,脱口道:“这——”!
八年来,他不顾一切地拼杀。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,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……他欠她那么多。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
车里,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,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,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,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““这一路上,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,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,仿佛不知如何措辞,有些不安,双手握紧,“一直以来,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,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!
“还要追吗?”他飞身掠出,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,“那么,好吧——”。
旋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。
“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!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,飞抵药师谷。!
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
“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!
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
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!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“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!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。
“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,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?。
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,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。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,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,不停咳嗽。……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
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
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,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。
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“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,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,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。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!
“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……”
“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。
随着金针的刺落,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,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,回归穴位,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。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,合上了眼睛,发出了满意的叹息。。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!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