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
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。
她晃着杯里的酒,望着映照出的自己的眼睛:“那时候,真羡慕在江湖草野的墨家呢。”。
“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!”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“明介。”背后的墙上忽然传来轻轻的声音。!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
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明介走了,霍展白也走了。。
“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,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,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,“这样就好了,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,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!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旋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!
“重……华?你……你……”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,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,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。!
妙风低下头,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,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,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,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,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,瞬间凝结成冰。
“屏风后,秋水音刚吃了药,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,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,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,有些痴痴呆呆,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,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!
昆仑绝顶上,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,金碧辉煌。。
“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!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“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!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……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
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,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,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: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,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。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。
“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“大光明宫那边,妙水和修罗场的人,都还在等待着他归来——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!
“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……”
“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,眼神冷利,“他是一个天才,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,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,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。
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!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