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，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还要来！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，死死按着她的手，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！”

    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，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，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，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，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
    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，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，似乎心里有气：“喏，吃了就给我走吧——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？说来就来，说走就走，没钱没势，无情无义，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！真是鬼迷心窍。”。

    “踌躇了一番，他终于下了决心：也罢，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，定然有原因，如若不去送这封信，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！”

    瞳蹙了蹙眉头，却无法反驳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震，半晌无言。！

    “是吗？那你可喝不过她，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，对他眨了眨眼睛，“喝酒，猜拳，都是我教给她的，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？当年的风行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

    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，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？

    “你们原来认识？”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，有些诧异，然而顾不上多说，横了卫风行一眼，“还愣着干吗？快去给阿宝换尿布！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？”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怎么了？”终于还是忍不住，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，“伤口恶化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然而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。！

    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，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，可曾恨我？如果不是我，她不会冒险出谷：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，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

    旋“瞳！”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，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，脱口喊道，“帮我！”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什么呢？是他一直欠她人情啊。！

    何况，沫儿的药也快要配好了，那些事情终究都要过去了……也不用再隐瞒。！

    “别烦心，”她的眼睛从墙壁的小孔里看过来，一闪一闪，含着笑意，“明介，你很快就会好了，很快就可以出来和我们一起玩了！”

    “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，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！

    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：“先诊脉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隐隐记起，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，卫风行曾受了重伤，离开中原求医，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，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，隐姓埋名来到中原；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，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
    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，竟是女子口声，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！

    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找到了！”沉吟间，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。

    “闭嘴！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，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，飞身扑过去：“徐重华，你无药可治！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笑了笑，便过去了。！

    所有的剑，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。

    “不行！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，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？。

    “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：她在意他的性命，不愿看着他死，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——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。……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，望着天空，“那么说来，那个教王，还是做过些好事的？”

    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，全身一震：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？

    一切灰飞烟灭。。

    呼啸的狂风里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，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

    ““瞳公子？”教徒低着头，有些迟疑地喃喃，“他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，从袖中摸出一物，恭谨地递了过来，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，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，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，但凡任何要求，均可答允。”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难道又昏过去了？”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，说不出的和煦舒适。薛紫夜睁！

    “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，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，你醒了？”乐曲随即中止，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
    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，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。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！

    妙空摸着面上的青铜面具，叹了一口气：看来，像他这样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的人，教中还真是多得很哪……可是，她们是真的置身事外了吗？还是在暗度陈仓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