鸟儿松开了嘴，一片白玉的碎片落入了他的掌心。

    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，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

    “王姐。”忽然间，他喃喃说了一句，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，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。。

    她俯身在冰面上，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，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，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踉跄站起，满身雪花，剧烈地喘息着。！”

    “唉。”霍展白忍不住叹了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，她低叱，“腹上的伤口太深，还不能下床。”！

    “呵，妙风使好大的口气。”夏浅羽不忿，冷笑起来，“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！”

    “瞳叛乱？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，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！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，用来毒杀教王的！

    “打开得早了或者晚了，可就不灵了哦！”她笑得诡异，让他背后发冷，忙不迭地点头：“是是！一定到了扬州就打开！”。

    黑夜里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，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，闪烁如星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刚笑了一声，便戛然而止。！

    拜月教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，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，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，慕士塔格的雪罂子，还有祁连山的万年龙血赤寒珠……随便哪一种，都是惊世骇俗的至宝，让全武林的人都为之疯狂争夺。。

    旋“那我先去准备一下。”他点点头，转身。。

    “正午，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，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，一边还咂着嘴，喃喃地划拳。满脸自豪的模样，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。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！

    一瞬间，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

    “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！

    出来前，教王慎重嘱托，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，否则结局难测。。

    “瞳术！听得那两个字，他浑身猛然一震，眼神雪亮。。

    “谷主……谷主！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。

    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！

    “不要管我！”周行之脸色惨白，嘶声厉呼。。

    “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。

    风雪如刀，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，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
    “怒火在他心里升腾，下手已然顾不上容情。！

    一声呼哨，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，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，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。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这个疯子！”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，死死盯着他，仿佛看着一个疯子，“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？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！你还是不是人？”。

    只是在做梦——如果梦境也可以杀人的话。这个全身是伤泡在药汤里的人，全身在微微发抖，脸上的表情仿佛有无数话要说，却被扼住了咽喉。……

    “明介！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，“明介！”

    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，感觉眉心隐隐作痛，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。

    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：“你是说她骗了我？她……骗了我？！”。

    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，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，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，慢慢伸出手，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，那样的安静，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。

    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看了她一眼，轻轻放下轿帘，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：。

    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，恶毒地讥诮。！

    “春暖花开的时候，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，内息的凝滞让他的手猛然一缓。。

    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，忽地笑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，妙风气息甫平，眼神却冰冷：“我收回方才的话：你们七人联手，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，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！

    在银针顺利地刺入十二穴后，她俯下身去，双手按着他的太阳穴，靠近他的脸，静静地在黑暗里凝视着他的眼睛，轻轻开口：“你，听得到我说话吗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