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午,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,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,一边还咂着嘴,喃喃地划拳。满脸自豪的模样,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。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。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
昆仑。大光明宫西侧殿。。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!”
“风。”教王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沉沉开口。。
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……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?!
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
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“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!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。
旋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!
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,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。他伸出手,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,呼吸越来越微弱,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,心如刀割。!
“赤,去吧。”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。
“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!
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?他懒得抬头。。
““把龙血珠拿出来。”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小橙走过去,咬着牙开口,“否则她——”。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“沫儿的药,明天就能好了吧?”然而,此刻他开口问。!
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,有人在往西方急奔。。
“瞳没有抬头,极力收束心神,伸出手去够掉落一旁的剑,判断着乐园出口的方向。。
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
“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!
一顶软轿落在了雪地上,四角上的银铃在风雪中发出清脆的响声。。
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。
““雅弥!”她大吃一惊,“站住!”。
“呃?”他忽然清醒了,脱口道,“怎么是你?”……
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
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
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,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,瞳拔出滴血的剑,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,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:“你想知道原因?很简单:即便是我这样的人,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。
“你不想看她死,对吧?”妙水眼里充满了获胜的得意,开口,“你也清楚那个女医者上山容易下山难吧?她已经触怒了教王,迟早会被砍下头来!呵呵……瞳,那可都是因为你啊。”。
“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,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,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,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,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,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,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,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?”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薛紫夜脸色不变,冷冷道:“我不认为你值那么多钱。”!
“——雪域绝顶上,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!……”
“沥血剑在教王身体内搅动,将内脏粉碎,龙血之毒足可以毒杀神魔。教王的须发在瞬间苍白,鸡皮鹤发形容枯槁,再也不复平日的仙风道骨——妙水在一通狂笑后,筋疲力尽地松开了手,退了一步,冷笑地看着耷拉着脑袋跌靠在玉座上的老人。。
“喀喀,好了好了,我没事,起码没有被人戳了十几个窟窿。”她袖着紫金手炉,躲在猞猁裘里笑着咳嗽,“难得出谷来一趟,看看雪景也好。”。
刚刚的梦里,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,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,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,却不是雪怀。是谁?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,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!
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