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居然连绿儿都不见了人影，问那几个来送饭菜的粗使丫头，又问不出个所以——那个死女人对手下小丫头们的管束之严格，八年来他已经见识过。

    刚刚的梦里，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，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，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，却不是雪怀。是谁？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，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
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，烫着一样往后一退，忽地抬起头，看定了她——。

    薛紫夜并不答应，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。

    “多年的奔走，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！”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
    “嘎——”在他一拳击碎药枕时，一个黑影惊叫了一声，扑棱棱穿过窗帘飞走了！

    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，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，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

    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，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，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，就这样对饮一夜？这一场浮生里，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，什么都靠不住，什么都终将会改变，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，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

    那个荒原雪夜过后，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
    “妙空！”他站住了脚，简短交代，“教中大乱，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！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！

    怎么回事？这种感觉……究竟是怎么回事！。

    旋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，弓起了身子，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，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。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，如一只灰色的牛犊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，妙风使好大的口气。”夏浅羽不忿，冷笑起来，“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！”！

    “她……葬在何处？”终于，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！

    “教王，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，恭声提醒，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，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

    “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，风从耳畔呼啸而过，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，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，已经是二十多年。！

    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
    “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。

    绿儿跺了跺脚，感觉怒火升腾。。

    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，幽深而悲伤。！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，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，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
    她越笑越畅快：“是我啊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，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！

    是幻觉？。

    “在下可立时自尽，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，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，微微躬身，“但在此之前，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，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，忽然吃了一惊：“小霍！你怎么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刷！”忽然间，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！……

    怎么？被刚才霍展白一说，这个女人起疑了？

    龙血珠脱手飞出，没入几丈外的雪地。

    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
    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。

    “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，呼啸而来，又呼啸而去，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，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，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她知道，那是七星海棠的毒，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
    晨凫忽然大笑起来，在大笑中，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！

    ““你放心，”他听到她在身侧轻轻地说，“我一定会治好你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请教王宽恕……”他最终喃喃低语，手下意识地松开。一松开，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，剧烈咳嗽，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——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，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，内脏已然受到重伤。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快替她看看！”他来不及多想，急急转过身来，“替她看看！”。

    “在教王病情未好之前，谷主不能见瞳。”妙风淡然回答，回身准备出门，然而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踉跄，身子一倾，幸亏及时伸手抓住了门框。！

    夏之园里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，蹙起了眉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