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垂头沉默。
“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,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,走过来开门,“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?你个死鬼看我不——”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出自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绝顶杀手是不可能有亲友的——如果有,就不可能从三界里活下来;如果有,也会被教官勒令亲手格杀。。
“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!”
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。
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,墨魂剑下垂指地,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!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
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,持剑告退。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
——毕竟,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。
“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,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。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,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——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。只为那一个人而生,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……不问原因,也不会迟疑。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旋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“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!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!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
“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!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“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。”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。!
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,身体还是被催眠一般无法动弹,有股强大的念力压制住了他。在那样阴冷黑暗的眼光之下,连神志都被逐步吞噬,霍展白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。。
“他被问住了,闷了片刻,只道:“我想知道能帮你什么。”。
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。
“这个前任回鹘王的幼女,在叔父篡夺了王位后,和姐姐一道被送到了昆仑。骤然由一国公主成为弃女,也难怪这两姐妹心里怀恨不已——只不过,乌玛毕竟胆子比妹妹大一些。不像娑罗,就算看到姐姐谋逆被杀,还是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表示。!
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。
“妙水笑了笑,便过去了。。
片刻的僵持后,她冷冷地扯过药囊,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,对着她一颔首:“冒犯。”……
“霍展白,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““薛谷主!”妙风忙解开大氅,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,双手抵住她的后心。。
“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。看来,这次计划成功后,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——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,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。。
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!
“片刻,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……”
“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那个丫头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,放下菜,立刻逃了出去。。
“没事。”她道,“只是在做梦。”!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