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
手无寸铁的她,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,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
“第二,流光。第三,转魄。”。
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,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,低声咳嗽起来。。
“无论如何,一定要拿着龙血珠回去!!”
“忍一下。”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,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,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,忽然间手腕一翻,指间雪亮的光一闪,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!。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!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“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!
然而一睁眼,就看到了妙风。。
旋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“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,轻而颤。!
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!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“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!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“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,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,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,“这样就好了,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,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。
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!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。
“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。
瞳在黑暗中沉默,不知道该说什么,做什么,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。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,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,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,在心底呼啸,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。。
““想救你这些朋友吗?”擦干净了剑,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,对着霍展白冷笑,“答应我一个条件,我可以放了他们。”!
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,从袖中摸出一物,恭谨地递了过来,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,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,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,但凡任何要求,均可答允。”。
“谷主,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,低低道。。
“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她甚至比他自己更熟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:他背后有数条长长的疤,干脆利落地划过整个背部,仿佛翅膀被“刷”的一声斩断留下的痕迹。那,还是她三年前的杰作——在他拿着七叶明芝从南疆穿过中原来到药师谷的时候,她从他背部挖出了足足一茶杯的毒砂。……
廖青染笑了起来:“当然,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,苦笑: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,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,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,再无难题——不料,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?”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
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。
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,微微咳嗽,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。
“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“徐重华有些愕然——剑气!虽然手中无剑,可霍展白每一出手,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,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!这个人的剑术,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?。
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!
“瞳在黑暗里不做声地急促呼吸着,望着面具后那双眼睛,忽然间感觉头又开始裂开一样的痛。他低呼了一声,抱着头倒回了榻上,然而全身的杀气和敌意终于收敛了。……”
“瞳术!所有人都一惊,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,终于动用了绝技!。
霍展白没有回答,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,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,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。
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,可剑由心生、吞吐纵横,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。转眼过了百招,他觑了一个空当,右手电光一样点出,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。!
可是,就算是这样……又有什么用呢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