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，重新闭上了眼睛，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

    不过片刻，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，吐在了地上，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

    他以剑拄地，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，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？。

    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！”

    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，似乎是雪亮的闪电，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

    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，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！

    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，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

    过了一炷香时分，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，纵声大笑，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：“立刻弃剑！我现在数六声，一声杀一个！”。

    车里，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，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，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，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！

    “光。”。

    旋他默然地坐下，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——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，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，完全不能动弹。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，想看清楚她的模样。十二年不见了……今夜之后，或者就是至死不见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这一次回来，是来向我告别的吗？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，聪明如她，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！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！

    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
    “那里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，挺拔如临风玉树。！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，“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，药性极烈，又各不相融，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——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，怕你一时绝望，才故意开了这个‘不可能’的方子。”。

    “多年来，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，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
    随后赶到的是宁婆婆，递过手炉，满脸的担忧：“你的身体熬不住了，得先歇歇。我马上去叫药房给你煎药。”。

    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，俯身拍开封土，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！

    她怔了怔，终于手一松，打开了门，喃喃道：“哦，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默然抱剑，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。

    妙风猛然一震，肩背微微发抖，却终不敢抬头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，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！

    “不过，还是得赶快。”妙火收起了蛇，眼神严肃，“事情不大对。”。

    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，凝视霍展白，“霍七，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，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，同时，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。

    “天地一时间显得如此空旷，却又如此的充盈，连落下来的雪仿佛都是温暖的。。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一起喝！”他挥手，朗声大笑，“一定赢你！”……

    瞳术！所有人都一惊，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，终于动用了绝技！

    这个姓廖的女子，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！

    八剑中排行第六，汝南徐家的大公子：徐重华！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
    “而这次只是一照面，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——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，看来是难以隐瞒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？”他转头看着她，迟疑着，“你是医生？”。

    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，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，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，闪电般点足后掠，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，划出一道曲线，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！

    “他们两个，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，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，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，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，凭空从江湖上消失，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，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。夏浅羽形单影只，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，一直恨恨。。

    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，然而却从不露面，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！

    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，俯身拍开封土，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