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哈哈哈哈！你还问我为什么！”妙水大笑起来，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，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，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，你难道忘记了？”
“蠢女人！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，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
他惊讶地看到一贯冷静的她滚倒在酒污的桌子上，时哭时笑，喃喃自语，然而他却什么也听不懂。他想知道她的事情，可最终说出的却是自己的往日——她是聪明的，即便是方才偶尔的划拳输了，被他提问的时候，她都以各种方法巧妙地避了开去。。
二十多年后，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，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。
“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！”
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，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。
妙水一惊，堪堪回头，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！！
“就算是好话，”薛紫夜面沉如水，冷冷道，“也会言多必失。”
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，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，急促地呼吸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，卸去了心头的重担，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，落下的梅花，怀里沉睡的人，都仿佛近在眼前。。
““薛谷主，”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，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，“你可算来了……”！
“薛谷主吗？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，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，站起身来。。
旋“让我看看。”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，扯开他的袍子。。
““薛谷主，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，轻声道，“你会后悔的。”！
他一路策马南下，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！
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？”薛紫夜轻轻问，眼神却渐渐凝聚。
“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！
“就为那个女人，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，拔起了剑。。
“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。
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他默默地趴伏着，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，剧毒一分分地侵蚀，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，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，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！
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，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，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，“毒已然拔去，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，不出三天，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“然而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？。
修罗场里出来的人，对于痛苦的忍耐力是惊人的。但这个程度的忍耐力，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的极限。有时候，她甚至怀疑是七星海棠的毒侵蚀得太快，不等将瞳的记忆全部洗去，就已先将他的身体麻痹了——。
“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，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：“太好了！”！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王姐……王姐要杀我！。
“然而，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，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？。
七位中原武林的顶尖剑客即将在鼎剑阁会合，在初春的凛冽寒气中策马疾驰，携剑奔向西方昆仑。……
“妙水！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，“是你！”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，从极远的北方吹来，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
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，看着他，“现在没事了，明介。”。
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：就算是有同伴掩护，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。
“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。
“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他抬起头看她，发现几日不见她的脸有些苍白，也没有了往日一贯的生气勃勃叱咤凌厉，他有些不安，“出了什么事？你遇到麻烦了？”。
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！！
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，只觉得心里一跳。……”
“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，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？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，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，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“你这个疯子！”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，死死盯着他，仿佛看着一个疯子，“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？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！你还是不是人？”！
妙风低下了眼睛：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