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
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
“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!”
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。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!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
“薛谷主放心,瞳没死——不仅没死,还恢复了记忆。”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,柔媚地笑着,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,“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,教王等着呢。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,得去那边照看了。”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,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,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。
“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!
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。
旋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“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!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!
庭前梅花如雪,初春的风依然料峭。
““哈……嘻嘻,嘻嘻……霍师兄,我在这里呢!”!
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。
“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。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,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,桥面再度“咔啦啦”坍塌下去一丈!。
“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!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““不!不要给他治!”然而被金索系住的瞳,却蓦然爆发出一声厉喝,仰首看着薛紫夜,“这个魔鬼!他是——”。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……
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
教王同样在剧烈地喘息,捂住了自己的心口——修炼铁马冰河走火入魔以来,全身筋脉走岔,剧痛无比,身体已然是一日不如一日。。
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。
““是。”霜红答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。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气结。。
——乾坤大挪移?!
““明介……明介……”她握住儿时伙伴的手,颤声道,“怎么,你被送去大光明宫了?”……”
“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“不是。”薛紫夜靠在榻上望着天,“我和母亲被押解,路过了一个叫摩迦的荒僻村寨,后来……”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,发现了什么似的侧过头,直直望着霍展白:“怎么,想套我的话?”!
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