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下焦急,顾不得顾惜马力,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
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。
““七弟!有情况!”出神时,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,一行人齐齐勒马。!”
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,似乎都深不可测,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——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,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?。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!
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
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
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,忽然一笑:“廖谷主,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——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,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。”。
不好!他在内心叫了一声,却无法移开视线,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。。
“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!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旋她晃着杯里的酒,望着映照出的自己的眼睛:“那时候,真羡慕在江湖草野的墨家呢。”。
“霍展白醒来的时候,日头已然上三竿。!
两人足间加力,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,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,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。只听铮的一声响,有断裂的声音。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。!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
“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!
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,是不是感到寂寞呢?。
“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,紧紧固定着他的头,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。
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。
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!
“你到底开不开窍啊!”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,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,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,“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?我想救你啊……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?”。
““住手!”在出剑的瞬间,他听到对方大叫,“是我啊!”。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“小夜……小夜……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,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?!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“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。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……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
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沐春风?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!。
“瞳垂下了眼睛,看着她走过去。两人交错的瞬间,耳畔一声风响,他想也不想地抬手反扣,手心霍然多了一枚蜡丸。抬起头,眼角里看到了匆匆隐没的衣角。那个女人已经迅速离去了,根本无法和她搭上话。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!
““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,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,走过来开门,“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?你个死鬼看我不——”……”
“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。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!
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,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