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薛谷主!”妙风手腕一紧,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。他停住了马车,撩开帘子飞身掠入,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,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,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,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。
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,反复摩挲,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,定定看着妙风,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,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“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!”
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。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,也忽然呆住了。
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“在银针顺利地刺入十二穴后,她俯下身去,双手按着他的太阳穴,靠近他的脸,静静地在黑暗里凝视着他的眼睛,轻轻开口:“你,听得到我说话吗?”!
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,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。
旋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,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,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,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。
“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,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,怎么会在这里?!
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!
她的头毫无反应地随着他的推动摇晃,手里,还紧紧握着一卷《灵枢》。
“妙风转过了身,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,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!
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手臂一沉,一掌击落在冰上!!
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,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,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,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,松开了手,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: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?”。
“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“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!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。
妙风跟在她后面,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。
“话语冻结在四目相对的瞬间。。
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……
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,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
“即便是这样,也不行吗?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,声音依旧柔和悦耳,却带了三分压迫力,随即有击掌之声。
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,却还是霍展白。。
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,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,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,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。
“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“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,一口啐向他,“杀了我!”。
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!
“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,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……”
“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对于医者而言,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。
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!
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