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垂头沉默。
“唉……”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,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,俯身为他盖上毯子,喃喃,“八年了,那样地拼命……可是,值得吗?”
妙风走过去,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:“参见教王。”。
他的耐心终于渐渐耗尽,开始左顾右盼:墙上挂了收回的九面回天令,他这里还有一面留了八年的——今年的十个病人应该已看完了,可这里的人呢?都死哪里去了?他还急着返回临安去救沫儿呢!。
“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!”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!
——然而此刻,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!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雪下,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。
“长明灯还吊在阁顶上静静燃烧,阁中内室呈八角形,书柜沿着墙一直砌到了顶,按照病名、病因、病机、治则、方名、用药、医案、医论分为八类。每一类都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位置,从羊皮卷到贝叶书,从竹简到帛文,应有尽有。!
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。
旋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!
“我真希望从来不认识你。”披麻戴孝的少妇搂着孩子,一字字控诉,“我的一生都被你毁了!”!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
“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。
“你发现了?”他冷冷道,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。
走过了那座白玉长桥,绝顶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进入眼帘。他一步一步走去,紧握着手中的沥血剑,开始一分分隐藏起心里的杀气。!
他在黑暗中睁开眼,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双明亮的眼睛,黑白分明。。
“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。
“轿子抬起的瞬间,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,朗朗道:“在下来之前,也曾打听过——多年来,薛谷主不便出谷,是因为身有寒疾,怯于谷外风雪。是也不是?”!
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,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,手腕一翻,抵住腹部。。
一旁的霜红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,将她拉了出去。。
“本能地,霍展白想起身掠退,想拔剑,想封挡周身门户——然而,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。身体在一瞬间仿佛被点中了穴道,不要说有所动作,就是眼睛也不能转动半分。。
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……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
“小心,沐春风心法!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,失声提醒。
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杨柳林里,她才明白过来方才是什么让她觉得不自然——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上,不知何时,居然泯灭了笑容!。
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,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,但那种笑,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。
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。
“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“否则,你会发疯。不是吗?”!
“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……”
“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“快,抓紧时间,”然而一贯冷静内敛的徐重华首先抽出了手,催促联剑而来的同伴,“跟我来!此刻宫里混乱空虚,正是一举拔起的大好时机!”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!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