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——”在飞速下坠的瞬间,薛紫夜脱口惊呼,忽然身子却是一轻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
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,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?。
“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,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!”
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。
“医术不精啊,”他拨开了她戳到脑门的手指,“跑来这里临时抱佛脚吗?”!
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
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,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,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,喃喃道,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
每一个字落下,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,割得他体无完肤。。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““哈,”娇媚的女子低下头,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,“瞳,你还是输了。”!
卫风行眼神一动,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,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。
旋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。
“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!
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!
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
“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,感觉一沾到床,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!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“大片的雪花穿过冷杉林,无声无息地降落,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。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,也将那横七竖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体埋葬。。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。
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,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,苍白而微弱。!
“不许杀他!”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,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。。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“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!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,凝视霍展白,“霍七,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,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,同时,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……
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
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
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。
然而,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?。
“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。
“被控制、被奴役的象征。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!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……”
“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。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带翻了桌上茶盏,失声惊呼,“你说什么?!”。
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!
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