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

    “光。”

    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，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。

    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，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，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，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。

    金杖闪电一样探出，点在下颌，阻拦了他继续叩首。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，审视着，不知是喜是怒：“风，你这是干什么？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？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——你脸上的笑容，被谁夺走了？”！

    那些冰壁相互折射和映照，幻化出了上百个影子，而每一个影子的双眼都在一瞬间发出凌厉无比的光——那样的终极瞳术，在经过冰壁的反射后增强了百倍，交织成网，成为让人避无可避的圈套！

    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，自己在奔跑着，追逐那两个人，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

    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，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，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，也不喊痛也不说话，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，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。。

    “快走啊！”薛紫夜惊呼起来，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，墨魂剑下垂指地，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！

    可此刻，怎么不见妙风？。

    旋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，教王放下了金杖，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，“风，二十八年了，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。

    “没有回音。！

    她忽然全身一震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：“瞳？！”！

    “他妈的，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，”妙火狠狠啐了一口，心有不甘，“错过那么好的机会！”

    “高高的南天门上，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！

    然而被长老们阻拦，徐重华最终未能如愿入主鼎剑阁，性格偏狭激烈的他一怒之下杀伤多名提出异议的长老，叛离中原投奔魔教大光明宫。。

    ““梅树下？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
    不知妙水被留在教王身侧，是否平安？这个金发雪肤女人是波斯人，传说教王为修藏边一带的合欢秘术才带回宫的，媚术了得，同房数月后居然长宠不衰，武学渐进，最后身居五明子之一。。

    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！

    她说得轻慢，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，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。

    “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。

    而不同的是，这一次，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，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，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：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，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她的梦想，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
    “呵，”妙水身子一震，仿佛有些惊诧，转瞬笑了起来，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，“都落到这地步了，还来跟我耍聪明？猜到了我的计划，只会死得更快！”。

    “可此刻，怎么不见妙风？。

    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，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……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怎么了？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，吓了她一跳。

    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，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？

    她排开众人走过来，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：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
    “他终于无法忍受，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，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。

    薛紫夜点了点头，将随身药囊打开，摊开一列的药盒——里面红白交错，异香扑鼻。她选定了其中两种：“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，教王可先服下，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。这一盒安息香，是凝神镇痛之药，请用香炉点起。”！

    “妙风脸色一变，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，只是低呼：“薛谷主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顿了顿，他补充：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，都被杀了。”。

    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。

    奇怪的是，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，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！

    呼啸的狂风里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，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