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

    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他的生平故事，其实在中原武林里几乎人人皆知：。

    她平静地说着，声音却逐渐迟缓：“所以说，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，世上的医生，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“是啊，”薛紫夜似完全没察觉教王累积的杀气，笑道，“教王已然是陆地神仙级的人物，这世间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你受伤——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，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唉，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，俯身将他扶住，叹息，“和明介一样，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
    还活着吗？！

    “等我回来，再和你划拳比酒！”

    天色微蓝的时候，她的脸色已然极差，他终于看不下去，想将她拉起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怔，顿时感觉全身上下的伤口一起剧痛起来，几乎站不住身体。。

    瞳……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，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，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！

    冰冷的雪，冰冷的风，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。

    旋啊……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？他心里想着，有些自嘲。。

    “晨凫倒在雪地里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，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低着头，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，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，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！

    所以，无论如何，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。

    “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，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”瞳霍然一惊，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，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，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——那一瞬，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，几乎要脱口大喊。。

    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，流露出诧异之色：“公子找谁？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喀喀，喀喀……”看着宁婆婆离开，薛紫夜回头望着霍展白，扯着嘴角做出一个笑来，然而话未说，一阵剧咳，血却从她指缝里直沁了出来！！

    他被吓得哭了，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。

    “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，想着明日便可南下，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。。

    多年来，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，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望着这个人走过来，陡然就是一阵恍惚。那是她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人的全貌。果然……这双眼睛……带着微微的蓝和纯粹的黑，分明是——！

    他不知道自己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，也不知道到了哪里，只是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。头顶不时传来鸟类尖厉的叫声，那是雪鹞在半空中为他引路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使？”薛紫夜一惊，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奔得太急，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，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。

    是的，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……

    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，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，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，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，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

    妙水哧地一笑，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：“这个啊，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

    她急急伸出手去，手指只是一搭，脸色便已然苍白。。

    雪还是那样大，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声，清脆悦耳。铃声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，迅疾地几个起落，到了这一片雪原上。。

    “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。

    “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
    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！

    “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，面无表情，“给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有！有回天令！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，“有好多！”。

    最可怕的是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，却无法醒来。！

    “不好！快抓住她！”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，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，惊呼，“她服毒了！快抓住她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