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
薛紫夜静静坐了许久,霍然长身立起,握紧了双手,身子微微颤抖,朝着春之庭那边疾步走了出去——一定要想出法子来,一定要想出法子来!
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。
那个火球,居然是方才刚刚把他们拉到此地的马车!难道他们一离开,那个车夫就出事了?。
“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!”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!
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“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!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旋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““那样,就不太好了。”妙风言辞平静,不见丝毫威胁意味,却字字见血,“瞳会死得很惨,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——而谷主你,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。甚至,药师谷的子弟,也未必能见得平安。”!
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。!
“你,想出去吗?”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
“她写着药方,眉头却微微蹙起,不知有无听到。。
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那些人,就这样毁灭了一个村子,夺去了无数人性命,摧毁了他们三个人的一生!!
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,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,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,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,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。
“妙风站桥上,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,默然。。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““哦?”薛紫夜一阵失望,淡淡道,“没回天令的,不见。”!
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。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“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。
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……
他的眼里,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
何况……对于明介的金针封脑,还是一点办法也找不到……
不错,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,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,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!那个人,号称教王的“护身符”,长年不下雪山,更少在中原露面,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。。
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。
“是的,是的……想起来了!全想起来了!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。
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,忽然间,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!
“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……”
“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得了准许,他方才敢抬头,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,忽然忍不住色变。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!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