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,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
“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——为了逃出来,你答应做我的奴隶;为了证明你的忠诚,你听从我吩咐,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……呵呵,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,不停地哭。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……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?”
忽然间,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,流转全身,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,循环往复,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。
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,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,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。他拼命挣扎,长剑松手落下,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,喉里咯咯有声。。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!”
薛紫夜乍然一看,心里便是一怔:这位异族女子有着暗金色的波浪长发,肌肤胜雪,鼻梁高挺,嘴唇丰润,一双似嗔非嗔的眼眸顾盼生情——那种夺人的丽色,竟是比起中原第一美人秋水音来也不遑多让。。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!
他苦笑着,刚想开口说什么,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,重新沉默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,然而眼睛尚未睁开,便一把将她抱起,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,半空中身形一转,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,已然重新落地。。
“不同于冬之馆和秋之苑,在湖的另一边,风却是和煦的。!
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,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,低声咳嗽起来。。
旋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。
“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!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!
骑马倚斜桥,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,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:白衣破了很多洞,头发蓬乱,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,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
“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!
虽然时辰尚未到,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,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,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:“薛谷主,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。”。
“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!
然而,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,否则,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,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,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!。
“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“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!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
“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,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!……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
然而在他微微一迟疑间,薛紫夜便已经沿着台阶奔了上去,直冲那座嵯峨的大光明圣殿。一路上无数教徒试图阻拦,却在看到她手里的圣火令后如潮水一样地退去。
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。
他放缓了脚步,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,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,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,柔声招呼:“瞳公子回来了?”。
“——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,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,岂不是害了人家?。
“每一个字落下,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,割得他体无完肤。。
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,垂下了手。!
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……”
““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。”夏浅羽嗤之以鼻,“我还年轻英俊呢。”。
不等妙风回答,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,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。。
身形交错的刹那,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!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