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。
“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!”
妙水及时站住了脚,气息甫平,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——上一跃的距离,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,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,如今带着薛紫夜,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。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!
妙风下意识地抬头,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,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,荒凉如死。
“还算知道痛!”看着他蹙眉,薛紫夜更加没好气。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
“没有风,没有光,关着的话,会在黑暗里腐烂掉的。”她笑着,耳语一样对那个面色苍白的病人道,“你要慢慢习惯,明介。你不能总是待在黑夜里。”。
“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!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旋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,自己在奔跑着,追逐那两个人,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。
“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!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!
教王也笑,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:“这不用问吧?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,那么本座真是命当该绝了……”
“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,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,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!
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。
““沫儿的病症,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,的确罕见。她此次竭尽心力,也只炼出一枚药,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。”廖青染微微颔首,叹息道,“霍七公子,请你不要怪罪徒儿——”。
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
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!
风更急,雪更大。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。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“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!
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。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
“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……
这个人身上的伤其实比霍展白更重,却一直在负隅顽抗,丝毫不配合治疗。她本来可以扔掉这个既无回天令又不听话的病人,然而他的眼睛令她震惊——摩迦一族原本只有寥寥两百多人,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屠杀后已然灭门,是她亲手收殓了所有的遗体。
瞳眼神渐渐凝聚:“你为什么不看我?”
这个杀手,还那么年轻,怎么会有魔教长老才有的压迫力?。
“你有没有良心啊?”她立住了脚,怒骂,“白眼狼!”。
““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,我格杀了所有同伴,才活了下来。”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,面无表情,“十几年了,我没有过去,没有亲友,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—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,活了下来。”。
“还活着吗?。
妙风走过去,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:“参见教王。”!
“他忍不住撩起帘子,用胡语厉叱,命令车夫加快速度。……”
“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。
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