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
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
“追风,白兔,蹑景,晨凫,胭脂,出来吧,”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,缓缓开口,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,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,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,“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——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,一起联手上吧!”。
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“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,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!”
刚才她们只看到那个人拉着小橙站到了谷主对面,然而说不了几句那人就开始全身发抖,最后忽然大叫一声跌倒在冰上,抱着头滚来滚去,仿佛脑子里有刀在搅动。。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!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
“还看!”一个香炉呼啸着飞过来,在他脚下迸裂,吓得他一跳三尺,“给我滚回冬之馆养伤!我晚上会过来查岗!”
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。
““扔掉墨魂剑!”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,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,眼里露出杀气,“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!信不信我杀了卫五?”!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旋他探出手去,捏住了那条在雪鹞爪间不断扭动的东西,眼神雪亮:昆仑血蛇!这是魔教里的东西,怎么会跑到药师谷里来?子蛇在此,母蛇必然不远。难道……难道是魔教那些人,已经到了此处?是为了寻找失散的瞳,还是为了龙血珠?。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!
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!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
“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!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
“瞳心里冰冷,直想大喊出来,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。
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——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。。
这个世间,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?!
死了?!瞳默然立于阶下,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。
“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,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,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,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。
“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!
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……
薛紫夜静静坐了许久,霍然长身立起,握紧了双手,身子微微颤抖,朝着春之庭那边疾步走了出去——一定要想出法子来,一定要想出法子来!
他咬紧了牙,止住了咽喉里的声音。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帘子一卷起,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,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!。
““起来!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,来不及睁开眼睛,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!。
“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,却没有任何神采,充斥了血红色的雾,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!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,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,哑声:“妙水?”!
“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……”
“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。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“呵……”她低头笑了笑,“哪有那么容易死。”!
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