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谷主,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,低低道。
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
“你终于想起来了?”她冷冷笑了起来,重新握紧了沥血剑,“托你的福,我家人都死绝了,我却孤身逃了出来,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,运气好,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。
“妙空!”他站住了脚,简短交代,“教中大乱,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!”。
“她曾不顾自己性命地阻拦他,只为不让他回到这个黑暗的魔宫里——然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击倒在地,扬长而去。!”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!
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雪中醒来,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。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,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,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。
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!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旋这、这是怎么回事!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,跳了起来。。
“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!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,手指停顿:“明介?”
“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!
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。
“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,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,沉默了片刻,开口:“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,马车又陷入深雪——如此下去,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。”。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。
““你,想出去吗?”。
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。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而这个人,居然在八年内走遍天下,一样一样都拿到手了。。
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。
““谷主!谷主!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,撑着膝盖喘息,结结巴巴说,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,说要见您……”。
“你!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……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
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,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?
帘子一卷起,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,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!。
“什么?!”妙风脱口,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。。
“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。
“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!
“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……”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霍展白……鼎剑阁的七公子吗?”妙火喃喃,望着雪地,“倒真是挺扎手——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,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?”。
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!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