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。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“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!”
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。
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!
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
“说起来,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,”妙水娇笑起来,“托了她的福,沐春风心法被破了,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。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,明力死了,妙火死了,你废了——剩下的事,真是轻松许多。”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“他应景地耷拉下了眼皮,做了一个苦脸:“能被花魁抛弃,也算我的荣幸。”!
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。
旋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
“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!
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
““喀喀,喀喀……”看着宁婆婆离开,薛紫夜回头望着霍展白,扯着嘴角做出一个笑来,然而话未说,一阵剧咳,血却从她指缝里直沁了出来!!
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。
“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他的眼里,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。
“不是假的。是我,真的是我,”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,“我回来了。”!
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。
“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,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。
他是他多年的同僚,争锋的对手,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,然而,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,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,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。
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!
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。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“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,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,瞳拔出滴血的剑,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,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:“你想知道原因?很简单:即便是我这样的人,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。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……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,假戏真做的他,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。
“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。
““别给我绕弯子!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,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,手上青筋凸起,“说,到底能不能治好?治不好我要你陪葬!”。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!
“八骏是他一手培养出的绝顶杀手八人组,其能力更在十二银翼之上——这一次八骏全出,只为截杀从药师谷返回的妙风,即便是那家伙武功再好,几日内也不可能安然杀出重围吧。……”
““是有了别的去处了吗?还是有了心爱的人?不过,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。你就算回来,也无人可寻。”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着,妩媚而又深情,忽然俯下身来戳了他一下,娇嗔,“哎,真是的,我就要嫁人了,你好歹也要装一下失落嘛——难道我柳非非一点魅力也没有吗?”。
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,手里的剑快如追风,一剑接着一剑刺出,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:月照澜沧,风回天野,断金切玉……“刷”的一声,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,他停下了手。。
沐春风?她识得厉害,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,双剑交叠面前,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,双方各自退了一步,剧烈地喘息。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