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

    寒风呼啸着卷来，官道上空无一人，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，轻轻吐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，低头微笑。。

    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，深深俯身：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！”

    “呵，”灯火下，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，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
    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，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！

    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，多年心愿一旦达成，总有如释重负之感，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空白中，有血色迸射开来，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

    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，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，低声咳嗽起来。。

    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，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。

    “瞳猛地抬头，血色的眸子里，闪过了一阵惨厉的光。！

    于是，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，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，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：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。

    旋开始渗出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大惊，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，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！

    ——是妙风？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，倒是愣住了，半晌嗤然冷笑，“原来，你真是个疯子！”

    “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，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，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，那些风雪，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！

    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哦？那妙风使没有受伤吧。”妙水斜眼看了他一下，意味深长地点头，“难怪这几日我点数了好几次，修罗场所有杀手里，独独缺了八骏和十二银翼。”。

    她狂奔而去，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。

    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，无声无息透入土地，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！

    “老实说，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？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，“所以，我还特意留了一条，用来给你收尸！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除此之外，她这个姐姐，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
    他也曾托了瞳，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，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，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
    “醒来的时候，月亮很亮，而夜空里居然有依稀的小雪纷飞而落。雪鹞还用爪子倒挂在架子上打摆子，发出咕噜咕噜的嘀咕，空气中浮动着白梅的清香，红泥火炉里的火舌静静地跳跃，映照着他们的脸——天地间的一切忽然间显得从未有过的静谧。！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。

    眼角余光里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，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。

    “他喝得太急，呛住了喉咙，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，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，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，不停地咳嗽着，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，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，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。

    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……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，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，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，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

    “嚓！”那一剑刺向眉心，霍展白闪避不及，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
    所以，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
    “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，轻声笑了笑，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在一侧望着，只觉得心惊——被击溃了吗？瞳已然不再反抗，甚至不再愤怒。那样疲惫的神情，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！。

    她俯身在冰面上，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，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，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！

    “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，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，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。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！

    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