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沉默下去,不再反抗,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,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。
“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,他的手抬了起来,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。!”
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“女医者,你真奇怪,”妙水笑了起来,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,饶有兴趣地发问,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?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,还要救他呢?”!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
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
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。
““快走!”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,拔出了雪地里的剑,霍然抬首,一击斩破虚空!!
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,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:“妾身抱病已久,行动不便,出诊之事,恕不能从——妙风使,还请回吧。”。
旋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。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!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!
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,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,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,拍了拍它的翅膀,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:“去吧。”
“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!
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。
““你……怎么了?”终于还是忍不住,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,“伤口恶化了?”。
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。
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!
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。
““没有。”妙风平静地回答,“谷主的药很好。”。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。
“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,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,震得她无法说话——!
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。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“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。
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,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,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……
如今,难道是——
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
一蓬雪蓦地炸开,雪下果然有人!那人一动,竟赤手接住了自己那一剑!。
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,手指停顿:“明介?”。
“瞳哼了一声: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。
“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。
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,顿足站起。!
“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……”
“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你有没有良心啊?”她立住了脚,怒骂,“白眼狼!”!
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。看来,这次计划成功后,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——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,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