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

    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？他懒得抬头。

    “回夏之园吧。”瞳转过身，替她提起了琉璃灯引路。。

    刺痛只是一瞬，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！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？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，飘落雪的夜空下，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，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？！”

    廖青染点点头：“霍七公子……你也要自己保重。”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，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，热闹非凡。！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

    难道，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？

    这边刚开始忙碌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，有人急速走入，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：“小青，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？”。

    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，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？。

    “荆棘覆盖着藤葛，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
    旋“咔嚓。”忽然间，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

    “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！

    而不同的是，这一次，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！

    两者之间，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！

    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，眼神宁静：“我只是不明白，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，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？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？那么，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？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，却还是霍展白。。

    她咬紧了牙，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，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，清冷如雪。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，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，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。！

    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应该知道，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，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，眼里有讥诮的神情，“我不怕死，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，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，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，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”霍展白一惊，下意识地脱口。！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她努力笑了笑，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，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！。

    “他们伏击的又是谁？”霍展白喃喃，百思不得其解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然而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，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！。

    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：“大路朝天，各走一边。”……

    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
    薛紫夜看着他，忍不住微微一笑：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

    何况……他身边，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
    “看得见影子了吗？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，问。。

    “。

    “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，面无表情地发话，眼神低垂，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，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，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，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！

    “她变了脸色：金针封脑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风。”教王没有直接回答，只是沉沉开口。。

    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，她在水中又沉思了片刻，才缓缓站起。“哗啦”一声水响，小晶连忙站在她背后，替她抖开紫袍裹住身体。她拿了一块布巾，开始拧干湿濡濡的长发。。

    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蹙起了眉头，蓦然抽回了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