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“看把你吓的,”她笑意盈盈,“骗你的呢。你这个落魄江湖的浪子,有那么多钱替我赎身吗?除非去抢去偷——你倒不是没这个本事,可是,会为我去偷去抢吗?”
长长叹了口气,他转身望着窗内,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——萦绕的醍醐香中,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,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。。
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,然而眼睛尚未睁开,便一把将她抱起,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,半空中身形一转,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,已然重新落地。。
“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!”
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!
“哟,还能动啊?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,“看脸色,已经快撑不住了吧?”
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。
“喀喀……抬回谷里,冬之馆。”她用手巾捂住嘴咳嗽着,轻声吩咐道。。
“——每一年,回天令由秘密的地点散发出去,然后流落到江湖上。后总会经历一番争夺,最后才由最需要和最有实力的人夺得,前来药师谷请求她的帮助。一般来说,第一个病人到这里,多少也要是三个月以后了。!
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。
旋薛紫夜一时语塞。。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!
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,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,一阵寒风卷入,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!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
“维持了一个时辰,天罗阵终于告破,破阵的刹那,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,妙风瞬间掠去,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!
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明力?”瞳忽然明白过来,脱口惊呼,“是你!”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
霍展白心里一惊,再也忍不住,一揭帘子,大喝:“住手!”。
“果然是真的……那个女人借着替他疗伤的机会,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!。
妙风微微一震,没有说话。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听到这个名字,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,缓缓侧过头去。。
不过,也无所谓了……那个瞳,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?。
“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……
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
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
最终,她醉了,不再说话。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。。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。
“如今,难道是——。
“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然而叫了半天,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: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?咦?”!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……”
“不过,如今也已经没关系了……他毕竟已经拿到了龙血珠。。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妙风望着那颗珠子,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,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,他却只是微笑着,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!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