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。
“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!”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!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,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,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,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。
“好了,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,唇角露出冷笑,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,趁着教中大乱,五明子全灭,我又中毒下狱,此次便是手到擒来?”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沉吟之间,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:“大家小心!”。
旋“可是……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……”她醉了,喃喃,“你还不是杀了他。”。
“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,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,任凭她将金针刺落,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!
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!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
“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!
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。
“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,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,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。他拼命挣扎,长剑松手落下,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,喉里咯咯有声。。
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。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!
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。
“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。
“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!
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。
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。
“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……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
“出了什么问题?”小橙吓坏了,连忙探了探药水——桶里的白药生肌散是她配的。
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。
“无妨。”试过后,他微微躬身回禀,“可以用。”。
“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。
“你,从哪里来?。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!
“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……”
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“好啦,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好歹救了我一次,所以,那个六十万的债呢,可以少还一些——是不是?”她调侃地笑笑,想扯过话题。。
“好,告诉我,”霜红还没回过神,冰冷的剑已然贴上了她的咽喉,“龙血珠放在哪里?”!
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,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,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,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