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
“呵,”妙水身子一震,仿佛有些惊诧,转瞬笑了起来,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,“都落到这地步了,还来跟我耍聪明?猜到了我的计划,只会死得更快!”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“耳边是呼啸的风声,雪一片片落在脸上,然而身上却是温暖的。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,疼痛也明显减缓了——!”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,只是勉力转过身,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。!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
是幻觉?
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,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。
冰冷的雪渐渐湮没了他的脸,眼前白茫茫一片,白色里依稀有人在欢笑或歌唱。。
“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,冷冷道:“有十个病人要看?”!
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。
旋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
““我要出去!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,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!
他忽然一拍大腿跳了起来。完了,难道是昨夜喝多了,连这等事都被套了出来?他泄气地耷拉下了眼皮,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,恨不得把它敲破一个洞。!
然而,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
“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!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“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!
那一瞬间,霍展白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,心里蓦然一冷——。
“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。
“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!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。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她冷笑起来,讥讽:“也好!瞳吩咐了,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,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——妙风使,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,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!”……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
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——然而,奔逃的人没有回头。。
“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。
“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,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。
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!
“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……”
“妙风颔首: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。
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!
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