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“为什么不杀我?”许久,他开口问。。
““我本来是长安人氏,七岁时和母亲一起被发配北疆,”仿佛是喝了一些酒,薛紫夜的嘴也不似平日那样严实,她晃着酒杯,眼睛望着天空,“长安薛家——你听说过吗?”!”
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。
薛紫夜不置可否。!
那一刻,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,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,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。
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
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,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。
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。
“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……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?!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旋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,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,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,脸颊深深陷了进去,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。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
“即便是贵客,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,静静开口,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!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“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!
瞳没有抬头,极力收束心神,伸出手去够掉落一旁的剑,判断着乐园出口的方向。。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。
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!
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“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“请您爱惜自己,量力而行。”老侍女深深对着她弯下了腰,声音里带着叹息,“您不是神,很多事,做不到也是应该的——请不要像临夏祖师那样。”。
“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!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。
“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,失惊,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……
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,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,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,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,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
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
他抱着头,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,急促地呼吸。。
“怎么?”他跳下地去,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,手里提着一物。。
“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“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,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,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直看着薛紫夜,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。
“这种毒沾肤即死,传递极为迅速——但正因为如此,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,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,便可以治好。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。”她轻轻说着,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,“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,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,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——”!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……”
“——这些事,他怎生知道?。
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,也不躲,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,低哼了一声,却没有动一分。!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