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是的,是的……想起来了!全想起来了!。
“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,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,请她盥洗梳妆。!”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廖青染点点头:“霍七公子……你也要自己保重。”!
霍展白忍不住蹙起了眉,单膝跪在雪地上,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“放了明介!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,厉声大喝,“马上放了他!”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“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,却又有些迟疑,仿佛有无形的束缚。!
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。
旋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“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!
!
天色微蓝的时候,她的脸色已然极差,他终于看不下去,想将她拉起。
“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,教王放下了金杖,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,“风,二十八年了,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!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““呵……月圣女,”他侧过头,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,“你不去跟随慈父吗?”。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!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,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,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,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。
“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!
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。
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。
“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……
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
忽然间,气海一阵剧痛!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“没有回音。。
“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。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!
“妙风猛然一震,肩背微微发抖,却终不敢抬头。……”
“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“别绕圈子,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,直截了当道,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。
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,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?!
——是妙风?。